我才知道,原来他工作也不是真的那么忙,时间只够回来洗个澡就要上床睡觉。
大概是某一次我的电脑死机,我去拿他的电脑查资料,照例输入我的生日却显示密码错误。
原来他会忘记我的生日,早已写好前因。
我其实不是真的那么在意那个小姑娘,他如今的金钱地位摆着这里,倒贴的小姑娘只会一茬接一茬,我防不过来,也不该我来防。
我只是希望自己是在认真地被爱,被珍惜地对待,而不是日复一日,活成家里的静物,恐怕哪天碎了,都要过了很久才被发现。
我走到客厅,弯腰从底柜拿出一盒东西,打开盖子捧到他面前。
那里面是我们从前一起拍过的照片,只是现在几乎每一张都从中间撕裂,一分为二。
这是我生日那天,在家里闲着没事搜罗出来的。每一张照片我都能想起当时的情形,每一张的场景都在提醒我,我们从前有多相爱。
那天我晚上我问自己:赵岁岁,这个人都对你这样了,你怎么还不走呢?
我说,我舍不得,我们从前太好了。
是这些照片绊住了我。所以那一天开始,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就撕掉一张,等这些照片全部撕完,我就要毫不留恋地离开。
你知道吗?其实还挺不经撕的,因为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过合照。
最好笑的是,我都快撕完了,你还什么都不知道。
看着谢明辰盯着那一箱照片,双目赤红,满目破碎的样子,我竟感到一丝快意:到底真切相爱过,也不能只我一人痛。
我伸手拿出里面唯一一张完好无损的照片,怔怔看了会儿,
这是我们最后一张合照。
那是一个客户拖款,我陪你守在客户家等到半夜才要到钱。回去的路上,我在出租车上睡着了,到了你也没叫醒我,就把我的包挂在自己脖子上,然后背我回家。
那条路很长,我在你的背上醒了,就着路灯下,我们挨在一起的影子拍了一张。
那时候,我以为我会陪你一起走往后所有路。
真好……也真可惜。
我的手渐渐收紧,谢明辰看出我的意图,目露惊慌,伸手就要来夺,不要!
我翻手一扬,纸盒里那些撕开的回忆碎片,便洋洋洒洒飞了满天,纷乱了他所有视线。
他神色慌乱地去接,却当然,接不住一场庞大的崩塌,快不过早已注定的下坠。
刺啦一声,我撕掉最后一张,掷入我与他之间纷扬的碎片。
谢明辰,我们结束了。
我回到我原本要走的路上,在一家券商拿到了 offer,虽然一开始的 title 只是实习生。
以我奔三的高龄,接受这样的 title 确实需要勇气的,这样的尴尬在我进入领导办公室报道时放到最大。
因为那张老板椅转过来,我的顶头上司,竟是大学时小我两届的学弟贺子恒。
金融业现如今内卷到什么程度我早有耳闻,校招都是清北复交硕士起步,社招的要求更加严苛。
我一个离场多年的本科生,能得到这样一个试用机会已经算得上幸运,我不应当还有什么不满。
但面对当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问东问西的学弟,如今以我顶头上司的身份出现,我还是忍不住自卑。
在我离场的这些年,在这个竞争激烈的修罗场,没有人停在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