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在灯下,望见我,脸上带着刻薄的笑容。
上上下下将我细细打量了一番,我这般凄惨的样子似乎让他很愉快。
「舒服吗,不过是罪有应得而已。」
他肆意将我嘲笑了一番,夺走我头上的帽子,让我的丑态清清楚楚地展示在路灯下。
最后宋景城俯身凑在我的耳边,压着嗓子说道:
「日子还长着呢!」
我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,我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,当下已经够苦了,如果再去想未来,日子也就不用过了。
我努力忘记身上的疼痛,加快了回家的步伐,想着:
「我妈和阿宝只怕是饿坏了。」
进门前我仔细收拾了一下我的脸,但是效果不大,狗啃似的头发倔强地歪七扭八地竖在头上。
打开门的时候,屋子里很黑,只有房间外的路灯微弱的光。
阿宝坐在床上号啕大哭着,被单上是黄色的污迹。
阿宝就是我的妹妹,今年十岁,生下来就是脑瘫,现在的智力水平只有五岁,医生说她这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。
我妈坐在窗户前,对这一切视若无睹,她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。
在我爸死后,她就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,有强烈的自毁倾向。
明知道她不会理我,我还是叫了一声妈。
她有些缓慢地转过头来,从上到下看了我一眼,然后冷漠地转头。
刚才被打成那样,我没有掉下过一滴眼泪,现在鼻子却开始发酸。
明明以前,屁大点的口子,我妈都会抱住我,安慰道:
「吹吹,呼呼,岩岩不疼!」
可是现在没有人会再关心我,她已经完全将我抛弃了。
所以除夕的那天,她才会带着阿宝一起跳了河。
也是那天,我鬼迷心窍地将阿宝丢在了火车站。
阿宝看见我,一面哭,一面喊姐姐。
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清澈,她是那般的懵懂无知。
可是就是为了治她的病,我爸跑车丢了性命,我又差点没了妈妈。
我有些复杂地看着她,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。
我上前给她换了衣服,然后烧饭,洗衣服,给她洗澡,哄她睡觉,最后照医生的嘱咐,跟我妈聊天,尽管只是我单方面地说话。
等到一切都完成时,已经十一点了。
我拿起书本开始学习。
我爸生前是个老师,因此我知道知识的重要性。
我要读很多很多的书,将书读到最好,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,支撑起这个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