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卿棠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,抬眸正对上谢辞书眼中的冷意。
仿佛一盆冰冷雪水从头浇下,一寸寸的凉意顺着背脊不断上窜。
她僵硬地站在原地,恍惚看着谢辞书:“不是……将军送给我的吗?”
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个生辰礼物,也是唯一一个。
孟卿棠含泪紧盯着谢辞书的眼睛,想要在他眼底看见一点点在意。
可是没有,一点也没有……
他只是冷冷看着她,眼底深处隐含着的,是深深的嫌弃厌恶。
这时,身后传来秦烟柔惊诧的声音。
“这……这不是姐姐的簪子吗?”
秦烟柔睁大着眼睛走过来,看着簪子红了眼眶。
“我还记得这是姐姐及笄那年,谢哥哥送给姐姐的定情之物,怎会在这里?”
孟卿棠脑中轰地一声,瞬间一片空白。
秦清棠的遗物……原来如此……
孟卿棠抬眸看着谢辞书难得失态的神色,苍白而无力地解释道:“我不知道,我真的不知道。”
谢辞书冷冷看着她,抬手将玉簪摘下,小心地握在掌心。
“你也配染指她的东西?”
发丝凌乱狼狈的散落,孟卿棠脸色霎时惨白,她怔怔看着谢辞书,心底被搅得透不过气。
可谢辞书一眼也不曾看她,只是冷冷转身。
“滚去禁闭,别在她忌日脏了她的眼。”
孟卿棠心中刺痛,看着谢辞书的背影。
苦涩如空中飞舞的漫天风雪将她淹没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禁闭室内,一片死寂,夜色如墨,寒风如刀。
孟卿棠抱膝瑟缩地坐在角落,看着小窗投下的一缕冰冷月光,眼中泛起晶莹泪光。
她忽而想起,十年前那场元宵节也是这样的月光。
阑珊的灯会里,如果她没有松开娘亲的手,如果她们不曾走散,如今是不是又是不同光景?
她不是无处可去的人,她的娘亲,她的父亲都会在她身边。
还有那个未出生的孩子……
深夜,禁闭室的门被打开。
孟卿棠迷迷糊糊间被拖起,还未反应过来便听秦烟柔哭道。
“昨日我便只见了孟卿棠一人,一定是她偷了我的玉佩,那是皇上赐的……”
孟卿棠一愣,蓦然看向一旁神色淡漠的谢辞书,紧咬着唇。
“我不知道什么玉佩,将军若不信,大可去我房中搜。”
秦烟柔喊道:“你房中早已找过,只怕你是贴身藏着,要脱了衣服,搜身了才知道。”
门口浩荡的侍卫举着火把,孟卿棠环视一圈,抿唇道。
“二小姐的意思是,要当众搜我的身吗?”
这与将她扒光了丢在众人面前何异?
秦烟柔不屑冷哼:“你既做过那脏污娼妓,早不知遭过多少男人了,怎得现在还要立牌坊?”
周围人的目光瞬间变了,看戏的、嘲讽的目光全都落在孟卿棠的身上。
孟卿棠袖下的手紧攥,羞辱如潮水般一阵阵涌上心头,将她淹没。
她咬唇看着谢辞书,眼中泪水不住打转:“我没有。”
清冷的月色中,谢辞书淡漠看向她,声音里不剩一丝感情:“脱。”
孟卿棠只觉嗡的一声,脑中的某根弦似乎彻底断了。
秦烟柔身边的婆子得了指令,立即上前撕扯孟卿棠的衣服。
孟卿棠如同木偶般站着,看着蔽体的衣物一件件被扯下,满心苍凉。
她看着谢辞书,耳边却莫名回荡着初见时他的话。
“你的才情,不该埋没于青楼。”
那时,所有人都说她是烟花妓女,是公子少爷的玩物,只有谢辞书是不同的。
她甘愿做替身,甘愿骗自己,天真的以为自己终于能堂堂正正地做个人。
可此刻,那些她抛下所有才穿上的衣服,却因谢辞书的一个字,又一件件地被脱了下来。
在他的眼中,她从来都不算个人。
孟卿棠颤抖地闭上双眼,原来心痛到麻木,连泪都流不出来。
婆子搜不到东西,将衣服随意往地上一扔。
秦烟柔无所谓地道:“看来是误会了,我们走吧。”
孟卿棠指尖冰冷,咬唇道:“一句误会,便算了吗?”
秦烟柔脸色一变。
谢辞书淡漠抬眸,眼中一片冷意:“不然呢?”
“不然呢……”孟卿棠苦笑一声,凄楚看向谢辞书。
“是啊,她有将军护着,我又能做什么呢?”
可为什么,将军心怀天下的温柔,偏偏不能分她一点……
谢辞书看着孟卿棠的苦笑,微微皱眉。
薄唇微动想说些什么,门外却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。
守门的侍卫急匆匆跑了进来。
“将军,有一小孩擅闯将军府,说……”
侍卫顿了顿,看了眼谢辞书,又看了眼孟卿棠,犹豫道。
“说他姐姐是将军府夫人——孟卿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