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岔去话题：“秋猎之后便快入冬，柔柔，朕今年想要一个绣着腊梅的香囊。”

舒云柔回过神，望着诸凛骁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模样，也扬起一个如往常般娇媚笑容，甜甜应下。

次日。

舒云柔用过早膳，吟霜拿来针线篮子，讨好道：“娘娘，奴婢去针线局找找腊梅花样，一定能让陛下对您刮目相看!”

舒云柔一怔。

她最怕疼，学女红时自然不上心。

针尖扎进指尖，她眼睛都疼红了，但只要看见诸凛骁露出的笑意，便觉得值得。

可如今回想，她做的东西诸凛骁总是挂在最显眼的地方，但他的里衣却刺的是绿竹。

如今想来，原来这些她忽略的地方，处处藏着诸凛骁对另一个女人的爱重。

舒云柔只觉空气骤然稀薄，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!

她瞧着那针线篮，突然拿起剪子，一剪一剪，将里头的东西都剪碎开来!

“娘娘，您这是做什么，可莫要伤着自己!”

吟霜被她的举动惊住，反应过来后赶紧冲上来从她手里拿过剪子。

舒云柔喘着气，心里却觉得痛快，但痛快之下，却是更深重的痛苦。

香囊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，自己对诸凛骁来说，又何尝不是如此?

舒云柔站起身来，重重吐出一口气：“这香囊本宫不绣，你随我出去走走。”

凤鸾宫外便是御花园。

舒云柔走了很久，心中的郁结也散了一点。

她拐了个角，却直直对上一张清秀干净的脸。

舒云柔一怔。

沈芯竹赶紧行礼：“给娘娘请安。”

舒云柔此刻心情很是复杂，但她还是开口：“起来吧。”

沈芯竹站起身来，一抹温润陡然晃在了舒云柔眼中。

那玉佩，好生眼熟。

舒云柔心中一窒。

她入宫的第一年，诸凛骁将一枚玉佩拆二，龙凤各一，与她一人一块。

他说：“柔柔，此玉，便是朕与你的定情之物。”

舒云柔下意识抚上胸口，她视若珍宝挂在颈间的温润玉佩，此刻却陡然浸满寒意。

凉透全身。

就算再不懂玉，她也看出来自己胸口这块，不过是沈芯竹身上那块玉的边角料。

许是舒云柔沉默太久，沈芯竹有些站不住了。

她福了福身子，轻言细语的开口：“娘娘，妾身告退，免得扰了娘娘雅兴。”

舒云柔回过神，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笑意：“沈答应，你这话似乎在说本宫霸道专横。”

“臣妾知错!”沈芯竹陡然变了脸色，连忙跪下。

舒云柔静静看着她，半响，却深吸口气道：“退下吧。”

若是前世遇上这种事，舒云柔绝不会姑息。

但如今的她，又如何敢对诸凛骁的心上人动手?

舒云柔心里发苦，瞬间没了赏花的心思。

“吟霜，回吧。”

舒云柔并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。

可当天晚上，诸凛骁便闯进了她的寝殿。

“嘭”的一声殿门大开!

舒云柔浑身一颤，对上诸凛骁冰冷无比的眼：“你竟然因为一件小事便让人跪到昏迷，谁教你如此跋扈的!”

诸凛骁罕见的动怒，凤鸾宫的宫女顿时跪了一地。

舒云柔这才知道，在她走后，沈芯竹竟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。

她心尖一颤，抿唇道：“臣妾没有罚她下跪，陛下就只听那沈答应一面之词吗?”

诸凛骁眼眸微眯，语气更冷：“无人说是你叫她下跪，沈答应是因为在御花园中与你起了些许争执，觉得得罪了你，怕的跪了两个时辰!”

“若不是她昏迷不醒，朕还不知，你在这宫中竟如恶鬼一般让人害怕!”

恶鬼二字，如同一柄重锤砸在舒云柔心上，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。

她以往的确罚过宫妃，可那时诸凛骁从不苛责，反而笑她罚的轻了震不住人。

而今日，‘受罚’的成了沈芯竹，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‘恶鬼’了!

心脏处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，舒云柔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!

诸凛骁眼神转冷。

“朕从前只以为你是任性，却不想你嚣张恶毒到了这种地步，如今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无。”

“舒家就是如此教你女德女书的不成!”

‘舒家’二字如同一道闪电重重劈开了舒云柔被疼痛填满的心脏。

心中的痛楚霎时转为寒意遍布全身。

舒云柔立刻颤颤跪下：“臣妾知错!”

“朕看你根本不知错在何处，去太庙里跪两个时辰，好好思过!”